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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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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9 章

沈子昂遙遙見到元汐的那一刻,整個人都懵了:“她……她也太像你房內那幅畫像了吧……”

祈安負手立在沈子昂身側,篤定道:“就是她,只是她已經將我忘得一幹二凈。”

“你為什麽這麽肯定。”沈子昂好奇。

祈安淡淡道:“她就是化成灰,我也能認出來。”

這話說得沈子昂毛骨悚然。

然而下一刻,從殿內走出的翎華更是讓沈子昂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

原來,原來他找了這麽久的人,竟是,竟是翎華?

祈安見一向嬉皮笑臉的沈子昂居然露出了又哭又笑的表情,就好像纏著母親,哭鬧了許久要糖吃的孩子,突然得到了心心念念糖,吃到嘴裏卻發現,這糖苦到心坎了去了。

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,祈安震驚了,餘光瞥見翎華似乎有意無意往這邊看了一眼,祈安趕緊拉著沈子昂遁了。

“你要找的那個人不會就是翎華吧?”祈安忍不住問。

沈子昂楞了楞,顯然還沒有從剛剛的沖擊中回過神來,半晌才沈默地點點頭。

原諒祈安不厚道地笑了。

“你看,我幫你找到了你心心念念之人,你該感謝我。”

此前沈子昂使勁攛掇祈安去引誘翎華,現在,此前他射出的所有箭都正中他自己的心口。

別看現在的沈子昂還是完完整整的,但他的心一定已經千瘡百孔了。

“哎呀呀,還好我早點改換了攻略對象,不然可真是……”

祈安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
放蕩不羈的沈子昂其實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。

在這段往事裏,一向是“萬花叢中過”的沈子昂居然不小心被花給采了,丟了守了多年的童子身。

而女子已經成了沈子昂的執念,漫長的尋覓中,沈子昂覺得,或許自己真的,動心了。

因為在這之後,他便不想流連花叢了,每每見到驚人的美貌,他第一時間想起的竟是她。

而她,竟然就是沖冠一怒為某人的,翎華。

那麽問題又來了,她既然喜歡清冷掛的,又怎麽會看上妖艷掛的自己,還霸王硬上弓了。

沈子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。

“你就不要笑我了……我現在,我現在很迷茫。”沈子昂一本正經道,原來他的三次迷茫,都是因為同一個人。

祈安便也收了笑容,輕輕拍了拍沈子昂的肩膀,安慰道:“無妨,你我也算是難兄難弟了,事在人為,老婆會有的,孩子會有的。”

但是不是你的就不一定了。

沈子昂握住祈安的手,面露感激之色。

祈安於是抽回手:“好了,我們言歸正傳,你覺得我要怎麽在我老婆面前亮相比較帥氣?”

沈子昂收回感激的眼神,嫌惡地拍了拍祈安剛剛摸過的肩頭,摸著下巴,故作思索。

“來一場經典的英雄救美。”他有氣無力地敷衍。

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翎華,誰還顧得上你這小兔崽子!

“那你來砍她,我來救美。”祈安順勢接腔。

“那不行,我會被砍死的。”、

“你也知道啊!”

沈子昂頹廢地望了一回灰蒙蒙的天。

“你老婆現在最喜歡幹什麽事情?”

祈安頗為認真地思考了一番,開口回答:“砍人。”

……

沈子昂無語凝噎。

“那你就充當她的人形靶子,每天她一睜眼就湊到她跟前,對她說,是兄弟就來砍我,俗話說得好,要抓住一個女人的心,就要抓住一個女人的刀,去吧!”

祈安沈默地舉起拳頭在沈子昂面前揮了揮:“你要是再不正經的話,我讓你先變成人形把子!”

沈子昂有氣無力道:“是你先不正經的,砍人是個什麽愛好,你說說,砍人是個什麽正經愛好。”

祈安又想了一會兒,正經道:“真沒有別的了,她現在不是吃飯、睡覺就是修煉、砍人。”

“那她姐養了這麽多郎倌,她一個都沒有?”沈子昂問。

祈安搖頭:“真的一個都沒有。”

沈子昂:“你說說,你就看上了這麽一個滅絕師太,你怎麽就看上了這麽個滅絕師太。”

“哦我想起來了,她有個童養夫,但是她一直把那童養夫當丫鬟使。”

……

沈子昂扶額:“好的,那我們就從這個丫環入手。”

於是乎,從元善的角度看來,就是他與元汐之間硬生生地插入了一只狐貍精。

而且還是只慣會裝柔弱博取元汐同情的狐貍精。

元汐給祈安取了個名字,叫之淮。

元善修理祈安的手段並不高明,每每都能被祈安用作增加元汐對自己愛憐的契機。

畢竟論起耍心眼子,元善在他面前就是個曾曾曾孫子,更不要說他背後還有情場老手沈子昂傾囊相授。

後來元汐甚至開始親手教祈安習武自保,就好像在月坤時,之淮教念汐那樣。

這深深地刺痛了元善敏感而忌妒的心。

而壓垮元善的最後一根稻草,還是翎華。

翎華原本就是唯一一個承認元善和元汐婚約的人,而祈安到來之後,連翎華也倒戈了。

祈安來長澤山後混得如魚得水,直到有一日,翎華單獨將他叫到大殿內,坐在禦臺高座上的翎華垂著眼瞧他,慵懶地問候了一句:“祈安,在這邊待得還舒服嗎?”

他和沈子昂自以為隱藏得很好,想不到翎華早就發現了,指不定還樂呵呵地以此為樂呢。

祈安一襲天青色長袍,負手立於殿內,脊背挺直,微微仰頭註視著禦臺上的翎華,等著她繼續說下去。

翎華從高座上懶懶起身,借著窗戶紙裏漏進來的幾縷光欣賞了一番昨夜剛塗上的蔻丹,才慢慢步下高階,往祈安的方向走來,邊走邊道:“告訴我,你和汐汐是怎麽認識的?”

祈安一雙清澈又勾人的狐貍眼裏瞬息萬變,翎華的這一句話,蘊含的信息量真的爆炸。

翎華瞧著祈安如臨大敵的神色,從容而無畏地笑了笑:“不必如此緊張,我只是想要確認一下,你對汐汐是不是真心的。”

說著,翎華一揮袖子,空蕩蕩的大殿上便憑空出現了一張圓桌,桌上擺著兩壺酒,一碟花生和一碟瓜子。

翎華先一步款款坐下,對祈安做了個請坐的手勢。

祈安冷眼瞧著,腳下依舊未動,他摸不清楚這個瘋女人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。

翎華抓起一把瓜子,兀自嗑了一會兒,見祈安依舊不動,便繼續道:“你知道的,我的耐心有限,故事講好了,我就停戰。”

說實話,祈安心動了。

“一個故事換一場和平?此話當真嗎?”祈安終於開口說了進殿來的第一句話。

翎華笑瞇瞇道:“我說到做到,不過你最好記住,那日的了無草和血書是我親手交給慶忌的,你最好不要有半分虛言,否則,你走不出這大殿。”

她貼心地將另一壇酒的布封開了,推到祈安面前:“那麽,請吧。”

事已至此,祈安只好順勢掀袍坐下,將他與念汐的過往悉數告知,只是桌上的那一壺酒,他始終未碰半滴。

翎華聽罷,沈默良久才開口:“當日是我用墨璽壓制了她體內磅礴的戾氣,吊住了她一條命,當然,想必你也有所察覺,留下了封心鎖愛這個後遺癥。”

“她既願舍命為你求藥,你替她解此圍也是應當。”翎華說道此處便打住。

祈安心領神會,誠心發問:“那是自然,需要我如何做?”

“據傳西荒隕日山藏著失落許久的星雲弓,你去幫我尋來,我用它鑄箭,可使念汐的心脫離墨璽而跳動,再將其送到鏡湖引凈水滌蕩其魂百年,汐汐天賦異稟,如此可凈化戾氣為其所用,到時,我要你助她成仙。”

“她那樣的稟賦,離了我,難保不被有心之人算計利用,我要上清九天做她的後盾。”

“信不信由你,機會只有這一次。”翎華的神情由原本的擔憂嚴肅又轉回慵懶戲謔,爆開一顆花生扔進嘴裏。

祈安來長澤山的這段時間,確實察覺到了翎華已經無心戰事,但是這背後是不是有更大的陰謀算計,他不得而知。

但翎華方才所言,情真意切,確實是在為念汐留退路。

翎華酒壺已經見底,她輕輕晃了晃,將酒壺放回桌面。

祈安決定賭一把。

“我一定會把星雲弓帶回來的,也請尊上莫要失言。”

翎華笑了:“那是自然。”

隕日山,正如其名,常年見不到陽光,荒蕪、黑暗、寒冷,常有邪祟、妖物出沒。

尋常人自是不會去這種地方找罪受。

而祈安去了天卷閣做了一番功課之後,帶著望月坡最高級的法器靈寶,帶著沈子昂精心挑選的瓶瓶罐罐,心口貼著念汐的血書,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,獨自出發了。

此行並不十分順利,但念汐的血書給了祈安極大的精神支持。

最後,他背著一張腐朽的破功,渾身是血地倒在了長澤宮的萬頃荷花池前。

翎華只是輕描淡寫立在荷花池對岸的高臺上,淩空將那破弓取了,轉身便回了內殿,待了足足兩個七日才再次出來,一弓配兩箭,一支給祈安,一支給元汐。

元汐將重傷的祈安背回了房內,又是運功療傷,又是伺湯塗藥,忙活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夜,虛弱的祈安才悠悠轉醒。

“既然是姐姐要的東西,你該叫上我同你一起去的,有我在,你必不會傷得如此嚴重。”元汐板著一張臉,語氣生硬而略帶責備。

祈安渾身酸痛、刺痛,嗓子裏像是摻進了沙子一般,稍稍一動便如尖利砂石劃破血肉,饒是如此,聽的元汐這一句話,他竟笑了,笑著笑著,一顆晶瑩的淚珠竟順著泛紅的眼尾滾了下來。

元汐伸手替他揩去了,語氣軟上了幾分:“你呀,要我怎麽說你好。”

祈安不能說話,只是看著元汐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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